起风了。du00.com
建安五年的冬十月的寒风来的格外的早。
连月鏖兵,官渡方圆三十里草木不生,黄土裸露。从西北方向吹来的寒风漫卷着尘土,在半空中肆虐,似一张昏黄的土幕将天空遮蔽住。天地间苍茫一片,暗无天日。
我紧紧的抿着嘴巴,眯着眼睛,目送东去的大军钻进漫天飞舞的沙尘之中。
这支军队是由父亲亲自统领,由全部的虎豹骑和虎士组成的一支突击部队。父亲带走了官渡几乎所有的善战猛将和全部马匹,他的目标正是袁绍囤积辎重粮草的基地——乌巢。
就在昨天晚上,寒风咋起之时,有一个人叩响了官渡的城门,被守城的士卒用竹篮吊上城墙。正光着脚坐在榻上读书的父亲听说这个人的到来,霍的从榻上跳下,连鞋也顾不得穿便跑出去迎接。
这个人的名字注定要被写到史书上,因为他的到来给官渡这场决定天下大势走向的大战带来了终结的契机。
这个人就是许攸,父亲和袁绍少年时的好友。
父亲和他在居所的客厅内密谈了半夜。他们谈了什么我没有听到。但其实我根本不用听,无非就是许攸出卖了他曾经的好友、如今的主公袁绍,把袁绍最柔软的要害部位指点给父亲。其理由是因为他家人的不法,结果被他的政敌审配给下了大牢。
密谈之后,父亲立刻把一众谋士叫了过来,向他们通报了许攸带来的情报——袁绍新建了一个补给基地,把所有的辎重都存放在那里,位于濮水之畔的乌巢。在荀攸的谋划下,父亲连夜制定了一套作战方案,决定集中全部的精兵强将,拼凑出五千人的骑兵部队,突袭乌巢。
这突如其来的寒风,纵横肆虐的沙尘,虽然给行军带来了巨大的困难,但也给突袭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当父亲带着五千虎狼,从漫天黄沙中突然杀到乌巢之时,就是袁绍大军崩溃的开始。
看来这一次连上苍都选择抛弃了袁绍。
很快,这支骑兵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马蹄声被风的呼啸声掩盖,行军的身影被沙尘遮挡。
“走吧,子丹。”我用衣袖掩着口鼻,对曹真说。
这小子有点反常,情绪低落,眼神中带着不甘和委屈,从得知父亲把他留在官渡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听到我的话,他依然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紧紧的捏住一双拳头。
“子桓,我是不是很没用?我闹着要来官渡,伯父让我穿上了这身黑甲,是不是在逗我开心?连子桓你都能在司空曹掾帮得上忙,可是我呢?我虽穿上了虎豹骑的衣甲,可谁也没有把我真的当成是虎豹骑的一员。冲锋陷阵没我的份,像子桓你这样缮写文书我也干不来,我来官渡干什么?是来玩耍的么?”
我理解曹真的委屈和不甘,做为一起长大的兄弟,我相信这个世上就只有我才能真正的理解他。做为一个从小失去亲生父亲的人,他的自尊心其实特别的强。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我父亲给他的补偿和怜悯越多,他的自尊心就越是强烈。他开朗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敏感的心。父亲收他做养子,可他却只称呼父亲为伯父。只是因为小的时候听到别的孩子取笑他,说他的父亲也没有立过什么大功劳,他凭什么享受公子的优待?当然,那一天我和他联手把那家伙胖揍了一顿,但是从那以后他就执拗的坚持叫父亲为伯父。
我知道,他想证明自己。
但是,混蛋啊!你以为我当初拐弯抹角的鼓动你来官渡是带你游玩的吗?
“真丢人!”我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揶揄的说,“多大的人了,受点委屈居然眼圈都红了!”
“胡说!那是沙子迷我眼了,懂不懂!”他扬着拳头叫道。
“是么?我怎么看你像在撒娇?”
“你……”
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把我逗得哈哈大笑,不过见他已经快要抓狂了,我不再取笑他,我可不想和他在人前打上一架。这混小子是真敢和我动手,当然也只有他敢而已。
“你以为真正的恶战会是在乌巢么?”我异峰突起的说。
曹真怔住了,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乌巢的守将是谁?主将是淳于琼,那是父亲的老相识了。还有一个协防的是韩猛,不久前被徐晃打的落荒而逃的那个。凭这两个家伙岂能是父亲的对手?”
说来也好笑,这场大战几乎就成了父亲的老友会。先有袁绍,后有许攸,最后是淳于琼。那个《三国演义》里的“乌巢酒徒”其实真的是父亲的老相识,早在父亲担任典军校尉的时候,他就是父亲和袁绍的同僚,是西园八校尉中的右校尉。对于他,父亲简直是太了解了,所以知道乌巢守将是他之后,父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决定发兵。
“乌巢一旦有失你觉得袁绍会如何做?派兵去救,于事无补。我若是他就会集中力量打破空虚的官渡,说不定局面还能翻转。”
河北军就是一个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