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当凌绝顶!大了世界!
笑傲九重天!小了天下!
剑芒一瞬便闪出了长安城,远去的灯火点点,朦胧的似梦似幻。我如刚出生的婴孩,努力的瞪大眼睛重新认识这世间。
看着尘世渐渐模糊,消失在黑色的夜幕里,心中竟泛起点点伤感,似年华流逝般伤心欲绝却无力回天。
苏妙儿无暇分心顾及我翻箱倒柜的感慨,只一个劲儿的往西南方向赶。我在后面摇头晃脑的感叹!“御剑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吗?你能不能慢点,咱顺道赏赏地上的风景啊!”看着脚下的一幢幢黑色阴影掠过,而后几点灯火将夜幕切成一片片碎片,我不禁向她道。
“后面的人追来了,不想死就清静点。还有,最好别乱动,小心掉下去摔死你!”她冷冷的道。
我连忙将身体站直,右手遮在眉上超后望了望。月明星稀,茫茫夜空里只有黑色的帷幔和浅色的风,哪里看得见半个鬼影。我不知道行了多远,不过右后方天空的启明星显得有点突兀,身后泛起了微微鱼肚白的光,天就快亮了!
后方隐约可见了四团黑雾,朦朦胧胧的就像会被吹散,远远的吊在我们的后面,似乎有拉近距离的趋势。苏妙儿一直保持着警惕的状态,从侧面可以看见她鬓角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脸颊上泛起潮红,爬满了细密的汗珠,我有点紧张了!
身下的情景还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可以认出那一块块簇拥着的树冠。前方是一行高高山岭的巨大身形,黑茫茫的匍匐在前方,显得狰狞!
身后的雾气慢慢靠了上来,从里面传出咻咻的声音。苏妙儿的呼吸声急促的有点刺耳。她将脚下的剑压低了下来,几乎贴近树冠飞行。后面的雾气散在了树林里,融入了郁郁葱葱之中。苏妙儿不停的改变着飞行的方向,或许她感觉的到。渐渐的,树林里不断的有毫光向飞剑打过来,或血红,或惨白。但都被苏妙儿一一闪过了。那些光华升上几丈后变为一张纸符,自燃成灰。
可以看得出苏妙儿有点力不从心了,御剑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更何况她本身就有伤。身侧又飞起一团光,是一种诡异的墨黑色环绕着缕缕黑雾,邪气袭人。苏妙儿仍旧轻轻一闪,轻巧的躲过。连我也认为这只有拇指大小的东西不成威胁的时候,突然它动了,它改变了方向向着苏妙儿的天灵穴冲去。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一种强有力的生命力,努力挣扎着想要破壳而出,就在那小东西里!
光华一触到苏妙儿就瞬间消失了。苏妙儿吐了一口血,就一头栽了下去,连同我和那把剑一起!
由于不算太高,所幸没有大碍,只是苏妙儿的伤势不容乐观。嘴角下巴脖颈上全是血,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把头发浸湿贴在皮肤上。我傻呆呆的半抱着她不知道该如何!
巨大的树冠遮住了头顶的天空,让四周拥挤着阴沉,树枝上一条条树蔓盘旋着垂下来,叶子上黑色的露珠嘀嗒嘀嗒滚下,我听得见那声音,长满青苔的地面很潮湿,但坐着很舒服。我就在阴霾下静待着!
四周吹来黑色的风,树蔓缠绕在一起开始疯狂撕扯,秃了,断了,惨了,凄凉凉的一地碎片。
地面凝聚起四个人,黑色雾气,从上而下。诡异到骨头发凉。
苏妙儿挣扎着坐起来,我用手扶着她的背。她看着四个黑衣人:“修道之人不伤凡人。这位公子只是个路人……”她没说一个字,血都会从她的唇齿间涌出来,浓浓的晕开一片!
高个黑衣男子道:“这是你们中州的规矩,更何况,严格来说,我们不是修道者。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了!不过我可以满足你们临死前最后一个愿望!”
苏妙儿气极,我用手捂住她的嘴让她别说话,即便如此,血还是从我的指缝中流出,粘稠的温热!
“我死后你们能不能每逢节日的时候往泉州杨柳郡那户水姓人家寄封家信和一点碎银。”我的内心难免泛起凄凉,一转眼,大好年华就将成一具尸骨。人生真是有太多大起大落,一瞬间天翻地覆!一转眼生死别离!一刹那阴阳两重天!
黑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因为他发出一种低沉凄凉的啧啧声。他飘到我的跟前,因为我没有看到他的脚步。伸出右手成爪状曲着。他的手干瘦的如同发腐的树枝,透着暗淡惨白的光,仿佛只剩手骨而没有皮肉。他的右手掌心处慢慢出现一团黑气吞噬着长大到拳头大小。他将右手缓缓移向我的头顶上方,一股冷气透过天灵盖直逼五脏六腑,然后全身的血液和思想都开始向头顶汇去,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袋开始眩晕,我的脑海里儿时的回忆竟一一跃了出来!
小寒窗,清灯寂寥!
小木床,卧听芭蕉!
小轩桌,笔墨纸砚!
小时候,誓把功名考!
我忽然想哭,可是连泪都没有了,被抽干了。我努力的保持平静。此刻时光粘稠到似乎快凝固,空间也被冰封了。看着黑雾沾上发梢,我在静候,静候最后一缕意念消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