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寒苦笑着摇摇头,向耶律齐方向施礼道:“耶律兄承让了。”
回答他的是一柄剑。
耶律齐摔得不重,但摔得丢脸之极,岂止丢脸,更是自觉把耶律家,把师父,把堂堂七尺男儿的荣耀和尊严都狠狠掼在地上。甫从地上爬起,却立即扭身一剑向池寒刺去,气势汹涌蛮横,竟是全真剑法中最为狠烈凶残的一式。
“关河梦断!”旁观者里有见多识广的,已经把这一招喊出来了。
当年王重阳实为抗击蛮夷入侵的义士,只是朝廷昏庸,他便是武艺再强十倍,也是饮恨的下场,索性隐居终南山,以钻研武学为趣事,这才创下了这样一套剑法。待到后来他收了全真七子为徒,开创全真教一脉,这一套剑法也便被称作了“全真剑法”。
关河梦断,仅凭这四个字,王重阳创制剑法时决绝凄然的心态已经入得人心间。也仅凭这四个字,已将此招的狠辣凌厉体现的淋漓尽致。众人都明白,耶律齐虽是用的木剑,若不避开,也定然要池寒血溅当场。
萧萧风声,瑟瑟剑鸣,四周旌旗伴风展动,场中沙石随剑齐飞。
池寒还保持着施礼的姿势。
“池寒!快躲开啊!”
他听到李元子略带凄厉的叫喊。
可是他怎么躲?那一剑来得太快。
避无可避。
逃无可逃。
只能就这样了么?
“郭伯伯,这段时间以来,其他武功大有长进,便是玉箫剑法和弹指神通两样,也自觉已经悟到了一些窍门。可独独越女剑法这一门,为何我练来练去还是那个样子呢?”
那个时候,池寒向郭靖询问道。
郭靖只是皱了皱眉,忽然问:“你招式都记得牢吧?”
“当然都记得。练得也很熟。”
“当年我跟随七位师父学艺,也是唯有越女剑法,怎样都不得要领,后来问韩小莹师父……”郭靖低着头,陷入回忆当中,“她说:越女剑法故老相传,最初时,是没有固定剑招的。要练好这门剑法,最重要的是记住四个字。我资质驽钝,又不擅剑法,参悟至今也没有透彻,但这四个字却一直刻在脑海间,这四个字是……”
剑不须归。
剑不须归!
既然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不如一往无前终生不悔!
池寒忽地呼喝出声,气随意动,内力全数涌入手间,木剑如电,向前刺去。
这一刺并不属于越女剑法中的任何一式,若要归类的话,它也只是基础武学中也最基础的直刺,然而内劲奔腾,声势无两。
剑尖对剑尖。
池寒的剑后发而先至,已是强了一筹。
砰然一声,两柄木剑化作一地碎片,木屑纷飞间,池寒出掌,耶律齐出拳,对在了一起。此刻池寒动了火气,出手更不留余地,十成内力催动,用的却是碧波掌法。
甫一相接,池寒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暗道这人果然内力深厚,又觉着其拳劲已有刚柔并济之势,一套全真的养心拳也使出了南山掌法那般的生猛劲头。
他凛然不惧,如今这一身武艺,其实尤以内力比较突出,此刻全神贯注运用起碧波掌法来,掌劲果然如波纹荡漾,柔而不绝。他自己也知道一身武艺或许比耶律齐还要低些,但光以比拼内力而论,耶律齐又比他要差一筹。
只是若形成生死之局,不免对双方都大有损害。
片刻后,池寒动也未动,耶律齐却主动收回掌力连退了两步回去。
“你这人好不讲理!偷袭暗算,输不起么?”李元子已经当先奔进场中来,金龙帮众弟子也紧跟而上,有意无意站了几个人在两人正中,一脸紧张。那些观看热闹的走了一些,还有一些也跟了过来。
耶律齐呆站着,脸上阴晴不定,刚才他含愤出剑,其实甫一出招心中已经后悔。
只是现今主动服软,于脸面上下不来。
几个武林人士却对李元子叫道:“你瞎叫唤什么?好不知礼!”有人道:“这边这位少侠投机取巧,胜之不武,不能作数。”更有人说着:“这边这个断袖爷是帮相好的来了,说的话可不能信。”
李元子膛目结舌,心中也起了怒气:“你们才是!有没有礼数,长没长眼睛啊!”说着想要动手,拳头却被池寒扯住。李元子瞬即转头,红着一张脸道:“你干什么?”
他却一愣,只觉池寒眼神冷冰冰的,又平淡如水。池寒的声音更是平淡,毫无感情波动地说了声:“谢谢。”
他难道就不气恼么?李元子想,突然又想起手还被捏在对方掌中,连忙抽回来,脸上又抹上一层红。
池寒当然气恼,用那冰冷眼神扫向叫嚣着的众人,都是些平日里跟着大派弟子溜须拍马的人。他们武艺平平,却偏要抓住一切机会抱紧大门派的腿。他们偏帮这耶律齐,多半是看在全真教的面子上。
但这等人情世故他早已经看惯,也无需去争执什么。自己心底反倒不住在想:全真教里,何时又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