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尉曹使罢了!”马忠听罢,起初有些迷糊,随后一身戾气顿藏,眼珠子左右不定,闪烁片刻后,开声笑道:“纵然是三班衙役之长、桃源县贾府台亲来,只要我不犯法,又能奈我何?哈哈,告辞。”马忠语尽,急急忙忙抬着阎西凤,作势离开。如今闹出了人命事,他自知此地不宜久留,哪里还会继续跟什么迎亲纳妾之事过意不去。
“走?本大人接到消息,专程前来录案,你岂能一走了之?”
马忠身形一凛,若有所思得笑道:“赵大人,你这样做,不好跟家父交代吧?”
“本官跟谁交代,那是本官的事情,不劳你多心了。”赵朔一折扇子,对下属道:“这里是城东客站,你去着一名仵作过来验尸收棺。”
捕快刚走,赵朔再次走到王越身边,伸手探着老汉的鼻息,转身叹了一口气,看到嚣张跋扈的马忠时,赵朔眉心紧锁,厉声喝道:“马忠,你家走狗伤人在先,如今尉曹大人亲自来此,还不快派人去寻医官,速来救治。”
马忠故作惊讶之色,佯装掏耳朵,不明觉厉的答道:“赵大人提醒的是啊,只是方圆百里之内,要论医术,除了家父称霸,无人敢成第一。多亏大人好言开劝,再者,尉曹大人在此,纵然是寻常的医官来了也是缩手缩脚,如此必然生出救治的弊端,恐留下后遗症。这样,我让小的们去请家父到来,如何?”
马忠!哼,他这哪里是好心,分明是仗势欺人,赵朔心中很是明了,知道马元义来了,他这个小小的督邮也只能称小,再者,马元义的为人,他是很清楚的,看老汉并无性命之忧,或许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互相让步。
“这个,呵呵,员外操劳内外,我看就不必惊动了。”赵朔犹豫了片刻,低声对着王越说道:“王兄弟,马忠料下不周,下人惹出了麻烦,现在那刺客已被我制服,眼下还是老爷子的身体重要啊,如蒙不弃,就将老爷送往我府上疗养一段时日,你看?”
赵朔的一番话,听起来毫无讨巧的成分,倒像是一位善解人意,体察民心的父母官。只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偏向马家的做法。事实上在场的人有很多,可没有人愿意出面质疑马忠的为虎作伥。
王越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可短短的功夫,他也将马忠跟赵朔的对话听在耳中,那赵朔,分明是见风使舵之辈。
王越将老夫扶挟起身,环顾四周,感觉这个时候,在众人之中,唯独自己无依无靠。
“我爹本就腿脚不便,再遭此毒打,着实令人胆战心惊。你们这些欺软怕硬之辈,简直是猪狗不如,倘若家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王越定不轻饶。”说完,王越身子一矮,将老汉背在身后,弯着腰,小心翼翼出门;两边的围观者纷纷沉默不语,只是给适时得让着门路。
行至门前,王越目光冰冷,扫视四周。王掌柜早已躲在自己房中,不敢直面。唯独赵朔却是意味悠长的跟王越对视着,双方的瞳孔都在变大,似有怒意跟恐惧并存。
“赵大人,救人在先,我先行一步。可你别忘了,按照我朝历法,滋事伤人者,当即断案下狱,大人好生清明,莫要毁了自己名声,更耽误了身家性命。”
闻言的赵朔,只是无聊一笑,马忠顿时大怒,指着王越嚷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岂不是要威胁大人?”
“欺人者,必自毙。”王越甩下一句话,背着老汉匆匆离去。
客栈内剩下好事的游客,也不继续逗留,马忠左顾右盼,最终的冲着赵朔抱拳一礼,淡淡道:“告辞。”也带着家丁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对于王越的无礼告辞,赵朔还算能咽得下去的话,那马忠这冷淡的回应,似乎有些不把赵朔放在眼里的意味。赵朔打小就好面子,如今身为督邮,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可转念一想,对方是马员外最宠爱的儿子后,也就释然了许多。
这个时候,原先飞剑夺命的赵府武师看不下去了,他看着门外马忠那潇洒的背影,眼神之中暴露出一丝丝杀机,不过他毕竟是赵府的武师,并不能独断专行,因而附在赵朔耳边询问道:“公子,那小子目中无法,更瞧不起公子。要不要让我去?”这武师说话也显得低调,为了不露痕迹,只是挥了挥手,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不必了,马府势大,跟桃源县爷又有深厚的交情,我们动不得他。”赵朔一脸无奈跟不甘,冲着马忠的背影,狠狠得扫了一眼。等到仵作前来收尸之后,方才跟王掌柜的寒暄几句,悄悄离开。
且说离开客栈,外出就医的老汉,在王越颠簸的脚步下,发出昏昏沉沉的声音。王越也顾不上察看,神乱意杂地仓促朝着镇子中奔跑,这里并无医馆,只有赶到镇中,才有一家仁德堂。
说起那仁德堂,可是桃源子弟心中的一大骄傲,没有别的,正因为那药堂是马元义开的,多年前马元义还亲自出手搭脉问诊,可随着马元义的架势愈发高大,药堂里的主人也就被派来的其他医馆替代了。
王越费了九头二虎之力,背着老汉奔跑了半个时辰,就看到了突兀而出的“仁德堂”三个大字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