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问还好,一问到这个,谢梅的眼睛顿时就湿了,泪珠儿从眼眶里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
见她这样,谢晚桃更是心中有气,索性也不再多问了,一把掀开谢梅身上的被子,就见她只穿着一件小衣,原本白色的细棉绫布料,此刻布满血痕。血液凝结成暗红色,在身上东一处西一处,仿佛正是在告诉她,这衣裳的主人,之前曾受到怎样非人的虐待。
谢晚桃咬紧了牙,实在恨不得冲出去将那孙永浩摁在地上猛揍一顿。
没错,这件事说白了的确与她无甚干系,她自己都满头包,实在没有闲心、也没有那个余力替他人打抱不平。可眼见着谢梅这副模样,她心中所有的怒气在一瞬之间熊熊燃烧起来,不管怎样努力,就是压不住,这时候,只要谁来添一把柴,她立刻就能炸起来!
将自己的媳妇打成这样,这是一个男人,一个人,该做的事吗?
“大姐,让我瞧瞧你身上的伤,我要是弄疼了你,你就拍我两下。”
谢梅含泪点了点头,谢晚桃就掀开她的衣裳,一点点朝上卷起,随即倒抽一口凉气。
谢梅的背上、肋骨、腰际甚至脖子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仔细看看,她头顶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疤,想是流了不少血,又没有经过清理,都结了血痂,将头发缠绕在一处,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至于她身上的伤痕,有些又青又紫,有些却是皮开肉绽,颜色有深有浅,显然,这一回,绝不是谢梅第一次挨打。
“你……”谢晚桃忍不住想要埋怨她太过懦弱,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正气急败坏间,万氏和邓氏领着早桃也跟了进来。
“大丫头哇!”邓氏一见谢梅的样子,立刻哭了起来,冲上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哭天抢地道,“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被人打成这样?我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从来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他们倒好,就能下这样的狠心!是娘害了你,是娘害了你呀!当初我若是能坚决一点,死活不答允这门亲事,你今天,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啊!”
这话便有些针对谢老爷子和万氏的意思了,谢晚桃回头看了万氏一眼,便发现她脸色微微有些发沉。整件事,或许两个老人的确有欠考虑、不妥当的地方,然而眼下,却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
谢晚桃走上前,在邓氏肩膀上轻拍了一掌:“大伯娘,现在哪里是哭的时候?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个大夫替大姐治病治伤,至于其他事,咱们晚些再说不行吗?你也瞧见了,孙家这个态度,把大姐扔在这儿,只会让她吃更多苦,依我看,不如你赶紧给大姐穿好衣裳,我去把大郎哥叫进来,让他这就把大姐背回家去,治好了伤再说,你说呢?”
“那是当然的,当然的!”邓氏抹了一把眼泪,“打死我也不能再把闺女扔在孙家,这是在要她的命啊!”
“有你这句话就行。”谢晚桃点点头,说着,又转向万氏:“奶奶,我不知道这件事你老打算如何处理,不过,咱们把大丫姐接回家去,姓孙的总不能一滴血都不出吧?”
做夫妻的,总希望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但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至少也该为自己争取点什么。钱这东西,虽算不得万能,却是最实在的,牢牢攥住了,总好过两手空空。谢晚桃当然知道谢梅想要的并不是银钱,可在这个信奉“嫁出去的闺女是泼出去的水”的年代,她们能为谢梅做的,原本就不多。
万氏静静看着她的眼睛,少顷,微微点了一下头。谢晚桃见邓氏已经给谢梅穿戴齐整,便依原路走了出去,来到正屋。
邢氏和孙正宽、孙永浩此刻已经被四郎和大郎以及谢老大治住,满脸气急败坏,却又深知这一家人是武人出身,与他们硬碰硬,到头来只有自己吃亏的分,于是,也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谢晚桃走出去,连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径自对大郎道:“咱们今天先把大姐带回去,她已经穿戴好了,大郎哥,还得劳你把她背回家去。”
大郎眼下也再顾不得自己与谢晚桃之间是不是有矛盾,痛痛快快点了一下头,扭头就进了内堂。
谢晚桃这才走到邢氏和孙正宽面前,脸上明明带着笑,声音却毫无暖意,甚至乎,还带着些许邪气,。
“你们可真是好本事,居然有能耐将我大姐伤成这样!你孙家是有头有脸的人,今日我们就把大姐带回山上去医治,既顾全了你们的脸面,又替你们省了不少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们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她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喉咙里的寒气,却令得孙正宽和孙永浩不约而同地瑟缩了一下,终究没发出任何声音。那邢氏却是心有不甘,壮着胆子瞪起眼道:“你想要钱?我呸!我自己家的儿媳妇,你们凭啥说带走就带走?天啦,还有没有王法!还管我要医药费,她是我家的人,是死是活,与你们无关!”
“还嘴硬?”谢晚桃伸出一只手,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大娘,有些事情,你还没有弄清楚吧?我不是在和你打商量,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