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轩亦勒马停了下来,神色却很是自若。连云淡淡然瞟了瞟慕之轩,他回给她一个浅笑:“是祺涯的百名近卫。为首正是肖适。”
梅影、苏雪晴心下大骇,只一瞬,又安定下来,姑娘和他都不是轻易冒险的人,想必已有对策。
“何以见得便是肖适?”苏雪晴问道。
慕之轩缓缓地道:“我与云儿夜访邓涛,老将军很是坦荡,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俨然大将之风。与云儿对奕畅谈,亦是不愠不火,不卑不亢,让人油然感佩。
肖适,则不然。入其帐中,他先是一惊,长剑相向,非同一般地紧张。他是祺涯手下后起之秀,若然真的如此不堪,以祺涯的狡诈多疑,又怎会委以重任?一瞬之后,肖适貌似镇静,实则自始至终都极为慎戒,我故意将腰际玉佩碰在剑柄之上,叮叮一响,肖适目中立时闪过一片危险之色,显然,若非他是个十足的草包,便是帐中另有重要人物,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不多时兵士奉上美酒,却未见肖适传唤。我与云儿悠然坐下,客座之上竟凛凛有一股暖气,也就是说我们进入之前,刚有人坐过,且时间不短。而我们却是在外窥伺良久,并未见有人出入。可见帐中另有通道。
而那酒,显是六十年的梅花酿,正是祺涯的最爱。是以,我敢断定,当时,隐在肖适帐中之人,定是祺涯无疑。
云儿,必然亦是此想。是以,在邓涛军中,只以军医身份出现。而在肖适营中,却毫不讳言地对祁军坦承自己乃是寒枫王朝的公主,堂而皇之地拢络人心,引起一片哗然。军中人多口杂,若然走漏风声,肖适身家性命岂非堪忧?但是,肖适却似毫不在意,显然,事先必是得到了祺涯的默许,才会有恃无恐。
关于投诚,邓涛显是经过了一番苦苦挣扎,肖适却是答应得太过急切,更加可疑。
如果我没有猜错,祺涯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必是冲着我来的。大胜之后,戒心定然大减,加上我貌似对肖适信任有加,必不会严加防备,再配以百名近卫在旁辅助,要取我项上人头,也不是不可能。而我若有事,昙国无主,之琳一介闺中弱女,大哥之子慕赜又尚年幼,祁国大可以雷霆之势乘虚而入……”
连云唇角勾起一抹淡若轻烟的笑意,静静地伸手掸落他紫衣上的灰尘,却并不开言。若他入人彀中而不自知,也便不值得她慨然相助了……
苏雪晴连连点头,叹服不已:“这么说,今日我们也是你的棋子了?”
慕之轩大乐:“不敢不敢,是我的贵人!”
梅影微一沉吟,道:“此地向东二十里便是密州粮仓。月前,王爷令边军清空粮仓,想必早有所料。”
慕之轩道:“那时,我只是考虑到此地曾经是一座古城,虽废弃已久,但地下网道错综复杂,若重新加以整修,确是上好的伏击点。加上此处地势开阔,一览无遗,若要伏击,绝对会出人意料,一击即中。而密州粮仓,亦在古城范围之内,是以,我才决计清空。”
说话间,孤云、冷月已然跟了上来。
“王爷,邓老将军那边万事俱备了。”孤云从容言道。
慕之轩双目陡然焕发出一抹异彩。
此处地下网道交错纵横,他已然设置了机关,一经启动,顷刻之间,敌方脚下地面便会全部塌陷,网道之中,尖刀遍布,几无立足之地。对方但有漏网之鱼,邓涛又已率两千神射手赶到,万箭齐发,而自己数人又无一不是高手,内外夹击,焉有不胜之理……
不消多时,已然大获全胜。
邓涛自去善后不提。
慕之轩几人信马而归。
“晴儿,你们好像输了……”连云淡淡一笑。
“哪有?根本没到最后关头……”苏雪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孤云你说!”
孤云微皱了皱眉,看看慕之轩,还没开口,已被苏雪晴翻了个白眼:“你算什么裁判啊!谁胜谁负都搞不清楚!”
是夜,月朗星稀,晚风轻拂。
连云一头秀发以一条湖蓝色丝绦轻轻束起,蓝色百褶纱裙裙裾轻扬。夜月的光辉柔柔地拂在她的裙摆之上,似镶上了一缕浅浅的黄晕,更衬得她姣俏的容颜俊丽非凡,清雅高洁。
慕之轩身着一袭紫色披风牵着她的手傲然而立。两人一紫一蓝,却是出奇地和谐,同样的高贵,同样的傲气,令人不敢逼视。
梅影心中一抹苍凉陡然漫过。
苏雪晴却是一双明目意气风发地扫了扫,脸上忽地掠过一末潮红,飞快地垂下脑袋。半晌,拿肘捣了一下梅影:“你家主子怎么偏偏在这荒郊野外摆什么庆功宴啊?”
梅影傲然一笑:“王爷的心胸岂是那等青砖绿瓦、雕梁画栋可堪匹配的?惟有这明月高冈、长天阔地,无拘无束,睥睨万物,方显英雄本色。”
说话间已到得高冈之上,只见冈上已黑压压站满了人,四面八方都是人声。文臣武将大多都跟随慕之轩已久,深知他虽做事果绝,手段狠辣,却是性情不羁,只要不是在朝廷庙堂之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