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一杯茶,轻轻推到朱元璋面前:“今日这场风波,倒是稀奇。你竞没罚允坟?”
朱元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也看出来了?”
“那孩子的这点心思,哪瞒得过你我。”马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允坟想陷害朱英,却没料到反被朱英将计就计。那落水的时机,怕是朱英自己选的。”
朱元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是个聪明的孩子。掐准了天时地利人和,才敢在那种时候问出那句话。寻常孩子,怕是早就被吓傻了。”
“这等心机,别说允效,就是吕氏,怕是也比不上。”马皇后蹙眉,带着担忧。
朱元璋冷哼一声:“他娘俩,就是愚蠢。以为靠着东宫的名头便能肆意妄为,却不知这天下的眼睛,都盯着呢。”
“你不担心朱英的心机吗?此等智谋,手段也算得上了得。”马皇后抬眼看向朱元璋,眼中的担忧更甚在皇家,智谋与心机若是用错了地方,便是祸端。
朱元璋却朗声大笑起来:“有心机才好!这世上,心思单纯的人,成不了事。尤其是在这皇家,没有几分智谋,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况且,这孩子难得的是,有心机的同时,还保留着底线。你看他护着允頫时的样子,看他在济安堂给穷人看病时的认真,那不是装出来的。”
马皇后缓缓点头,想起朱英平日里温和的模样,想起他看着那些穷苦病患时眼中的怜悯,心中的担忧渐渐散去。
“你说得对,他是有真情在的。”她一笑,“对你和我,也是真心以待。”
朱元璋摊开手,掌心向上,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现在还不能认他,时机未到。但是,可以磨练他。”他的目光望向远方,“若他真是雄英,或许死而复生这一趟,还是好事。至少,磨出了他的帝王心。”
“帝王心”三个字入耳,马皇后微微一惊。
她看向朱元璋,眼中满是诧异。
原来,他早已在心里,将朱英往那个位置上考量了吗?
这三个字,分量太重。
御道上。
朱英裹紧了身上的外袍,亦步亦趋地跟在马天身后。
“马叔。”朱英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愧疚,“对不起。”
马天转身,看着少年低垂的眉眼:“你这傻小子,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你是独立的人,有自己的心思,当然得为自己考虑。总不能一辈子藏在济安堂,让人当面团子捏吧?”
朱英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我不光是为自己考虑。”
“我明白!”马天朗声大笑,“不过啊,你若是真能认祖归宗,变回那个朱雄英,我定护着你向前走,因为你我的命运已经绑定在一起了。”
他没有说,你不是皇长孙,他会怎么做。
朱英的眼眶瞬间红了:“马叔,在这世上,你才是我的亲人。”
马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别过脸,望着天边渐渐聚拢的乌云。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咱们的路,还很长啊。”
东宫。
朱允效的房门紧闭着,隐约能听见房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吕氏站在廊下,心中怒火难压。
“太子妃。”一个低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吕氏回头,见尚宫海勒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是海尚宫。”吕氏迅速敛去眼底的戾气,“这么晚了,有事?”
海勒微微欠身,将食盒往前递了递:“皇后娘娘说允蚊殿下今日受了惊吓,特意命小厨房炖了参汤。殿下年纪小,经不得这般折腾,喝些参汤定定神。”
“母后有心了。”吕氏接过食盒,“替我谢过母后。”
海勒的目光扫视一圈,声音冷冷:“不是叮嘱过你们安分些?怎么又针对那朱英?”
“这次是允效自己的主意。”吕氏冷道。
“呵呵。”海勒嗤笑出声,“你们娘俩倒是一脉相承的蠢。以为陛下看不出那点拙劣的伎俩?”“你!”吕氏被噎得脸色涨红,,“朱英差点就被认作皇孙了,你们难道就不着急?”
海勒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你以为陛下跟你们一样蠢?”
吕氏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讥讽:“陛下说了,伤朱英如同伤皇嗣。这跟承认他是皇孙,又差多少?”海勒的眉头终于蹙起:“那孩子的确有几分心机,今日在坤宁宫那一问,时机掐得极准,倒像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既然如此,不如把他杀了!”吕氏眼中怨毒。
海勒若有所思,而后一叹:“难啊,不过,也不是不可能,那孩子越发令人害怕了。”
燕王府。
朱棣回来,拿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今日坤宁宫可真是热闹。”他转过身,对着坐在窗边绣着荷包的徐妙云道,“那朱英,竟当着父皇的面问出了自己是不是皇长孙的话。”
徐妙云大惊:“什么?”
朱棣噼里啪啦说了经过。
徐妙云停下手中的针线,眉头微蹙:“朱英这一出,时机拿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