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受刑。”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惋惜藏不住。
当年空印案株连甚广,多少清廉官吏折在里头,方克勤便是其中之一。
朱标合上册子:“孤看过你会试时的策论,里头说空印案“量刑过苛,株连过广’。这话,满朝文武里,敢说的没几个。连李善长都劝孤,说陛下最忌臣子议论旧案,你倒是敢写。”
“臣仗着陛下那点宠爱罢了。”朱英一笑,眼底却藏着几分认真,“只是臣总觉得,律法该像医者的药,既能惩戒奸恶,也得留着三分仁心。方知府那样的好官,若是能审慎些。”
“或许便不会有那么多遗憾。”朱标接过他的话,语气轻了些,“你能这么想,很好。孤身边的人,总想着揣摩上意。难得有你这样,既懂格物之理,又揣着百姓的。”
“明日起,你不用总在这儿抄卷宗了。来文华殿吧,帮孤抄抄奏章,整理整理文书。”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让朱英心头猛地一跳。
文华殿是什么地方?那是陛下和太子处理政务、接见大臣的所在,只有殿阁大学士或是东宫近臣,才有资格在那里随侍。
他如今不过是个刚入翰林院的修撰,竞能得此机会?
“殿下,这……”他有些讷讷,不知该谢恩还是推辞。
朱标见他这副模样,倒笑了:“怎么,觉得委屈?”
“臣不敢!”朱英连忙躬身,“只是臣资历尚浅,怕难当此任。”
“资历浅,才要多学着。”朱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在这儿抄卷宗,能懂刑律、知税赋,却见不到朝堂的运作。去文华殿,看看各部的奏章怎么批,听听大臣们议事的章程,才知道这天下是怎么转的。”“孤知道你想做实事。但做实事前,得先看清这天下的脉络。抄奏章和抄卷宗,原是一个道理,都是在攒底气。”
“臣,遵旨。”朱英深深一揖。
朱标满意地点点头,重新拿起那本册子:“明日你来得早些,正好陪孤看看这份名单。有些人才,得亲自见见才放心。”
翌日,文华殿。
殿内檀香缭绕,众大臣在等候太子。
这时,朱英随着太监王景弘缓步而入。
他身姿挺拔,步履从容。
但是,群臣看到他,齐齐大惊。
“咳咳!”吕本冷冷道,“此处乃文华殿,朱修撰,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殿内骤然静了。
李善长目光在朱英身上转了转,没作声。
几个正在整理文书的殿阁学士更是停下了笔,偷偷交换着眼色。
谁都知道,文华殿是太子议政的重地,寻常官员连殿门都难踏进一步,更别说一个刚入翰林院没几日的修撰了。
朱英站在原地,微微躬身,唇边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既不辩解,也不局促。
那笑容落在吕本眼里,却像是无声的挑衅。
“咱家奉太子殿下旨意。”王景弘拱手道,“自今日起,朱修撰入文华殿随侍,协助整理奏章文书。”“什么?”齐德失声惊呼,“这不合规矩!文华殿随侍,历来只有殿阁大学士或是东宫詹事才有资格!他一个刚点的状元,入翰林院尚不足月,凭什么?”
“齐大人慎言。”王景弘垂着眼,“太子殿下的旨意,岂容置喙?”
吕本的脸胀红。
他昨日在东宫还想着如何给朱英使绊子,没承想这小子竟一步登天,直接踏进了文华殿。
“此事定有蹊跷!待太子殿下驾临,老夫定要禀奏。”他冷喝一声。
“你要禀什么?”李善长低哼一声,“禀明太子,要他即刻封朱英为殿阁大学士,才合了你吕大人的心意?”
吕本一愣,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
李善长冷笑一声:“太子要谁在文华殿当值,轮得到你我置喙?”
吕本反应过来。
太子这是有意培养朱英。
朱英始终站在原地,眼帘微垂,似乎殿内的争执与他无关
“哼,一个开药铺的野小子,也配站在这里?”齐德忍不住又开了口,“怕是连各部的奏章体例都认不全,只会添乱!”
“齐大人说的是。”朱英终于抬眼,“晚辈才疏学浅,往后还要请各位大人多多指教。”
他微微躬身,动作标准而谦逊,目光扫过众人时,没有半分得意。
这副姿态,反倒让齐德的怒火无处发泄,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李善长看着朱英,眼中冷意闪过。
这少年不卑不亢,面对群起而攻之竟能稳住心神,难怪太子会破格提拔。
太子这是明摆着要培养朱英,进文华殿,不过是个开始。
“太子殿下驾到!”王景弘的唱喏声刚落。
李善长率先躬身,吕本紧随其后,齐德与一众官员哗啦啦跪了一片。
朱英随着众人屈膝,跪迎太子。
“都起来吧。”朱标抬手,“说正事。”
李善长起身,沉声回禀:“河南黄河堤坝的粮草调拨,臣以为应从山东,河北两省调拨,既省时又省力朱标走到殿中案几后坐下,指尖在堆积的奏章上点了点:“山东去年遭了蝗灾,百姓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