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的青石板上。
他见朱元璋过来,也没起身:“陛下怎么有空来贫道这后山?莫不是又来问黑棺的事?”
朱元璋径直走到青石板旁坐下,将《无根树》拍在石面上,问:“周颠,你跟咱说实话,张真人他现在还在不在人世?”
“这我哪知道?张真人云游四方,从来不留踪迹,武当山的道士都未必能寻着他的行踪,贫道一个守着这朝天观的,怎么可能知晓?”周颠脸上满是无所谓的神情。
朱元璋皱眉:“咱登基后,就派人去武当山传诏,请他入朝;洪武十八年,又亲笔写了诏书,让沈万三送去,结果呢?两次诏书,他连面都没露。”
“陛下当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哪个真正修道的道士愿意牵扯进你皇家的是非里?朝堂之上,勾心斗角,你让张真人做国师,看似是抬举他,实则是把他绑在你朱家的船头上,他傻啊才会来?”周颠一声轻嗤。
“咱让他做国师,总比在武当山当个闲散道士强吧?”朱元璋道,“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受万民敬仰,这难道还不够?”
周颠摆了摆手:“陛下这话就不对了。前些年你不是找了龙虎山的张天师,让他主持皇家祭祀?怎么如今又想起张真人了?”
朱元璋方才还带着几分怒意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像个为孙辈忧心的老人:“为了雄英。”
“周颠,你跟咱说实话,这世上如果还有人能救雄英,怕是唯有张真人了。咱听说他早已得道,能知过去未来,能解世间奇难。”
“陛下,你素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当年连方士炼丹都不许,怎么如今倒信起「得道救人’这种话了?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啊。”周颠勾勾地看着朱元璋,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人。
“为了咱孙子,咱信!”朱元璋摊手,“咱都看见那从天而降的黑棺了!还有马天那急救箱,打开就是一座医院,说出去谁信?可咱亲眼看见了!这世上既然有这些离奇的事,那为什么不能有能救雄英的张真人?咱信!只要能救雄英,就算是让咱去武当山求他,咱都愿意!”
周颠被他这通话说得愣在了原地,喃喃自语:“贫道修道几十年,一直以为“得道成仙’都是世人编的话本,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仙?真有能解这邪祟之事的人?”
“管他有没有仙!”朱元璋挥手,“咱不管那些,咱只知道,咱要找到张真人,让他救雄英。你必须帮咱想办法。”
周颠脸上满是苦笑:“陛下,贫道是真不知道张三丰在哪啊。他云游无定,可能在武当山,也可能在峨眉,甚至可能去了西域,谁能找得着?你不如直接再下一道诏书,总能问出点消息。”
“咱已经两次下诏请他,他都不肯来,若是强行搜捕,传出去倒显得咱容不下一个道士,落人口实。更何况,张真人在民间声望极高,若是惹恼了天下道士,反倒不美。”朱元璋无奈道。
周颠眨了眨眼,反应过来:“陛下,你该不会是想让贫道去武当山传召吧?”
朱元璋眼睛一亮,立刻点头:“你也是民间传的“周神仙’,跟那些道士算是同路人。你去了武当山,那些道士定然不敢跟你说谎。”
周颠一脸苦相:“得,贫道就知道,你今天来这儿没好事。”
文华殿。
朱元璋从朝天观回来,他没让人通报,走进殿门,目光落在了案前的两人身上。
朱标正坐在木案后,手里捏着一本奏折,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朱英站在案旁,手里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快速勾勒着。
纸上画的是泉州港的简易地图,港口的位置、市舶司的规划区域,还有沿海卫所的分布,都标注得清清“殿下你看,泉州港的外港有两座小岛,正好可以设两座烽火台,一旦有倭寇靠近,白日举烟、夜间点火,半个时辰内就能传到卫所。至于市舶司的衙署,选在港内的高地上最好,既能监视船只进出,又不怕潮水浸泡。”
“这个布局周全。只是格物院分院的招生,你说要在泉州、广州各招两百人,会不会太多了?地方上的工匠虽多,可识文断字又懂技艺的,怕是不好找。”
“殿下放心,臣已经让格物院的人去地方上摸底了,泉州的造船匠、广州的织锦匠,不少人都能看懂简单的图纸,只要再教他们识些字、学些算术,用不了半年就能上手。而且分院不仅教技艺,还会教农桑之法,地方上的百姓听说能学新的耕作手艺,报名的人肯定不少。”
朱元璋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半句虚言,全是实打实的政务。
他看着朱标偶尔点头的模样,看着朱英画图时认真的神情,眼中神色复杂,有欣慰,也有隐隐的考量。这几年格物院发展得太快,朱英手里的人、权、声望,都在不知不觉间壮大起来,若是再无人制衡,再加上马天的威望,将来朝堂之上,怕是没人能压得住了。
他没再继续听下去,悄悄转身退了出去。
御道上的青石板还带着余温,朱元璋背着双手慢慢走着。
“格物院越来越壮大,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失衡了。朝堂之事,历来是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得找个能跟他们抗衡的势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