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江南的春风总带着几分温软。
官道尽头,一道身影正策马疾驰,马背上的人一身锦袍,腰束玉带,腰间悬着一把长剑,眉眼间既有武将的英气,又带着几分久居上位的沉稳。
这等鲜衣怒马的模样,引得沿途的路人纷纷侧目。
不多时,骏马便奔至城门,马上之人手腕轻提,缰绳一收,战马人立而起。
城门守卫见了他,快步上前,躬身:“参见徐国公!”
“不必多礼,忙你们的去。”马天挥手。
为首的卫兵队长躬身站在一边,目光炽热。
三年前驸马案那阵子,他曾远远见过马天一面,那时的国公爷一身戎装,面色冷峻,周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威严。
可如今再看,马天的眉眼间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温润,倒像是比三年前更显年轻。
“国公爷这趟出去三个月,回来倒像是更精神了。”
“可不是嘛,听说去了关中,那地方风沙大,换旁人早熬得憔悴了,国公爷却半点不显。”马天没在意身后的议论,策马缓缓行在大街上。
眼前的街市比三年前更热闹,两侧的店铺鳞次栉比,商旅来来往往,还有外洋,西域来的商贩,守着摊位上的葡萄干、玉石,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和客人讨价还价。
马天看着这景象,低声自语:“三年了,京城越发热闹辉煌了。”
丝绸之路重开后,西域的商队络绎不绝,海上贸易也日渐兴盛,泉州、广州的港口每天都有满载货物的商船停靠,西洋,南洋的货物,都能在南京的街市上见到。
百姓们的日子越过越安稳,似乎早已忘记了三年前驸马案时,整个京城飘荡的那股血腥味。他这次出门,是去关中巡视。
原本朱元璋是打算让太子朱标去的。
近来朝堂上关于迁都的议论越来越多,朱元璋有意将都城迁到关中,既便于掌控西北,又能避开江南士族的掣肘,便想让朱标亲自去考察关中的城池、粮储和交通。
可马天一听这消息,心就提了起来。
他知道历史上的朱标就是在巡视关中回来后,一病不起,最后就是在这洪武二十五年薨逝的。他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于是,马天连夜进宫,向朱元璋进言,说朱标体内有隐疾,长途奔波恐会引发不测,不如由他代太子前往关中。
朱元璋起初还有些犹豫,毕竞迁都事关重大,他本想让朱标多历练一番。
可架不住马天再三请求,又想起之前朱标在秦淮河畔晕倒的事,最终还是点了头,只是反复叮嘱马天,务必仔细考察,把关中的情况一一记清。
这一去,便是三个月。
“总算回来了。”马天勒紧缰绳,战马加快了脚步。
穿过几条熟悉的街巷,到了徐国公府大门口。
大门敞开着,戴清婉轻轻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门口。
小姑娘乌黑的头发梳成两个圆滚滚的发髻,用红绒绳系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巴巴地望着街那头见到马天,小姑娘的眼睛亮了,她挣开母亲的手,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爹爹!”
马天连忙放柔脚步,弯腰稳稳将人抱进怀里。
小姑娘立刻伸出小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锦袍的衣襟里。
“星楚乖。”马天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这三个月,想爹爹了吗?”
马星楚仰起头,大眼睛扑闪着,重重地点头:“想!”
马天听了,畅快大笑。
这时,戴清婉才缓步上前,一袭素雅长裙,身姿婀娜。
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温柔:“知道你今日回府,星楚一早就等着,刚才还闹着要去街口迎你呢。”
马天一手抱着女儿,另一手自然地揽过戴清婉的腰。
“让你们等久了。”他笑着往府里走,仆人们都笑着躬身行礼。
戴清婉侧头看向马天,语气轻柔:“皇长孙殿下一早就来了,说是听说你今日回府,特意过来等你。”马天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手:“你还是叫他朱英吧,这么多年叫习惯了,突然改叫“皇长孙殿下’,倒显得生分了。”
戴清婉抿嘴一笑,她自然知道马天的心思,朱英自小在他们身边长大,于马天而言,早已不是单纯的皇长孙,更像儿子。
来到后院,朱英就立在石桌旁,比三年前高了不少,眉宇间既有皇家子弟的温润如玉,又多了几分历经事务后的沉稳。
见马天进来,朱英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舅公。”
马天挥手,抱着星楚走到石桌旁,将女儿轻轻放在石凳上,自己也顺势坐下:“一家人哪用这么多礼数?快坐,我看你这茶都快凉了,等很久了吧?”
马星楚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朱英,小手悄悄伸过去,想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朱英见状,温柔地笑了笑,主动将玉佩递到她面前,任由她把玩。
朱英抬眼看向马天,面色真切:“舅公这趟去关中,走了西安、凤翔好些地方,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马天正低头逗着怀里的马星楚:“辛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