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像暴风雨来临前海上浓得滴墨的重云。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知道这样不保险,自己担惊受怕,宁愿吃伤身体的药,都不肯跟我说一声戴套。”
他的声音渐轻,像不可置信,“是吗?”
叶其珍心脏失重了一拍,怔怔看着他眼底若有似无的一抹痛色,忽地一阵酸涩直冲鼻尖,她轻轻瓮声:
“不然呢?我能要求你什么?”
“我敢要求你什么?”
秦应忱心中大恸,心脏像被一只利爪紧攥又放开,酸软失血,巨大的无力感将他吞没。
他极不适应这般情绪受制于人的感觉,直接上前一步抵在她身前,一手掰过她下巴,迫她仰头看他。
“我告诉你叶其珍,我选择结婚的、一起生活的人是妻子,而不是仆人,更不是圣母。我不需要你宁愿吃药都不叫我戴套,我也不需要你明明不会做饭宁愿被油烫伤都要做给我吃,更不需要你分明没有耳洞却为了我送的礼物宁愿现扎都不跟我说!”
叶其珍瞳孔微张,秦应忱苦笑一声,果然。他不曾与女人相处,目光也从未落在女人身上,便囿于惯性思维,选了离她脸庞最近的常见饰品,却没想到一一
他是最近才发现的。
每到洗澡时,她耳垂会格外红肿,一碰,她会疼。睡觉时她都不肯摘那珍珠,被他顶时一晃一晃地刺激他的眼,他原以为是她喜爱极了他送的礼物。
实际上,恐怕是她不敢摘。一晚上不戴,新扎的耳洞会愈合……体质好、愈合能力强的傻姑娘,为他忍下了多少苦楚,秦应忱没办法细想了。
她说得没错,他就是心疼她了。
越心疼她,就越生气。
“跟我在一起,你总是在迎合我、讨好我、满足我。叶其珍,我只问你一句,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秦应忱自嘲一笑,“是你的老板?是秦照京的孙子?唯独不是你的丈夫,对吗?”
叶其珍闭了闭眼,狠狠地吞咽着,将眼底的水意一起咽下喉咙。她第一次直面秦应忱如此盛怒的时刻,却没有想象中的恐惧惶惑,或许是因为掐在她脸上的手指始终没有真正用力。她知道她该服软,该温柔地搂上他的腰,说他当然是她的丈夫,再撒撒娇,捋顺他因怒火炸起的鬃毛。
但是此刻,叶其珍突然不想了。
她睁开清凌凌的水眸,不闪不避迎上他的目光。“秦总,从我们刚认识开始,甚至后来朝夕相处了一个月,我连您的名字都不敢叫。我们从来都不拥有平等的权利,你可以在俯视我之后选择平视我、批我当妻子,但我没有选择权,我从一开始就只能仰视你,我敢把你当丈夫吗?”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些哽咽,说出的话却更加直白:“你怪我面对你时姿态太低,可是秦应忱,你扪心自问,你对待我,难道就没有本能使然的居高临下吗?”
没有吗?
怎么会没有。
秦应忱回答不了她的问题,甚至接不住她一双清澈琥珀瞳中直白的情绪,不带一丝咄咄逼人,却像能拷问到人灵魂深处。叶其珍也没有指望他能说出什么答案,随意拨开他箍她下巴的手,掠过他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凝滞的空气里,男人垂落身侧的指节微动。似挽留,又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