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一程
那天一走了之后,叶其珍赌气之余,到底还是有些尴尬。好在这房子里凝固的死窒没有持续太久。
秦应忱出差了。
叶其珍再次见到他,已是两天过后,转眼又到周末。她弄完一程的工作,只等着去见高管即可。难得不用早起,她散着一瀑长发,真丝吊带睡裙懒散一挂。
正神游在岛台处接水喝这一抬头,正撞见开门进来的人。躲都没得余地。
她僵在原处,只强作镇定地看着那人,面色淡静如潭,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却在几丈之外的地方停住。
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半响。忽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待会儿家里来人。”
秦应忱缓缓开口对她讲。
“是常年给奶奶做衣服的裁缝。上次去她那儿,奶奶看你穿得朴素,说我亏待了你。”
他下意识觉得荒谬,想要否认,却一时竞张不开口。叶其珍滞涩着,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僵,显得一本正经:“谢谢奶奶。”
秦应忱深眸专注地凝在她脸上,就这么一副不染铅华的呆模样儿,竟都令他觉得过分地惹眼,骨子里叫嚣着冲动,想教她将这一身白嫩皮肉裹回他的被子里。
放在从前,他决计想象不到,会在一姑娘身上察觉到亏欠。因欲相合,各取所需,你情我愿的事,他如今却连将各自的风险收益掰开揉碎了分辨一二都做不到。
他舍不得。
舍不得、也受不了叶其珍看向他的眼神不再孺慕而是带着防备,更见不得她再茕茕一枝傲骨清泠泠立在他身前。
她是他的花儿。合该软偎他怀里才对。
这个想法来得理所当然,秦应忱也不愿再思索其他,譬如这样直白的独占欲和因她而起的阵阵心疼,是否该归结为喜欢二字一一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东西。
她是他的。
唯此无二。
秦应忱抑下方才脚下的犹豫,并作两步走过去,转眼到了人身前。微蜷的宽大手掌伸展开来,覆在她微微蓬乱的发顶。叶其珍呼吸骤停。“去换身衣服。家里来外人,别穿这么清凉。”他的声音磁沉温煦,似含无奈。
教人听来,却不可置信地过分温柔。
叶其珍低头看看大片白腻,沉默着,从他掌下逃走了,越走越快。白腻都似莫名泛了粉。
再从房间出来,被一叠声的“太太”吓得,身形微僵,险些变了脸色。只见客厅里立着三五人,皆一丝不苟盘了头发、衣着朴素却考究,有拿软尺的、携纸笔的、捧紫檀木匣的。
为首的人自称周韵,温声向叶其珍介绍说自家裁缝铺叫荣兴祥,是从清末贵人家传下几代人的手艺,给老夫人做了几十年衣裳。一室絮絮话声中,那人却在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坐着,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太太这身段儿,在我这大半辈子量过的人里头,都属顶尖儿好的。”周韵执软尺不触皮肤地量着,边感叹她线条曼妙浑如仕女图,边向沙发上不动声色的那位扬声致意。
“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做她们这行的,必得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傍身。贵人家事虽不知,她却瞧得清楚明白,男主人看着太太的眸子里,分明满眼儿都是喜欢。叶其珍听得脸红耳热,对上他投过来依然毫不避讳的目光,甚至见他嘴角赫然噙着笑意。
她登时有些恼羞成怒,无声瞪了他一眼。
秦应忱齿间溢出一声哼笑。
长本事了,还敢瞪他。
有什么不敢?她还敢骂他呢。骂得他半句回不了嘴。小姑娘,能耐着呢。
他且收回目光,端着杯子,不动声色喝了口水。等人都完事走了,秦应忱踱去她身前,叶其珍似余怒未消,幽幽抬眼问他:“笑什么?”
他一勾嘴角:“笑我忒有福气,娶到个宝贝。”叶其珍怔怔盯着他的脸,似乎在辨别刚才那句话是否真的出自这座冰山之口,却不防一道炙热的手臂拦腰过来,直接抱着她撞进他怀里。“你男人出差这么些天,你想了没?”
磁沉声线沙砾般摩擦她耳膜,叶其珍痒得不过,他却更过分去扰她腰间。“想了,想了!”
她无处可躲地缩在人怀里,腹诽他屈打成招。“那你半点儿表示没有?是不是忘了你有老公了?嗯?是不是过分?”平常多沉稳持重的人,这会儿竞露出些孩子气的霸道来,叶其珍实在招架不住。
她挣动着搂上他脖子,半垂着睫,还有些别扭地吞吐:“想你……”禁锢着索求的人却没有满意撒手的意思。
这样亲近的姿势,肌肤相贴,气息交缠,却是无声的僵持。到底是她抬起眼帘,语焉不详地含糊道:“不生气了,好不好?”像击碎薄冰面的最后一注日光射下,秦应忱忽地俯首,吻住她的唇。强势地席卷一道,他却很快抬起,哑声问了句:“你呢?”叶其珍头脑混沌着,一时不解其意,却听他近乎偏执地,又连问了几声:″你呢?”
你呢?不生气了,好不好?
这么个不肯低头的倔性子,也不知道将来哪个活菩萨能忍得了和他谈情说爱。
叶其珍腹诽着,鼻头一酸,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秦应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