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世难偿(二)
你是我的人,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你是我的人。
我的人。
的人。
人。
听见没?她说我是她的人。
昊天大帝,我是太极宫最幸福的从五品二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文官一-虽然一个五十岁还在从五品打转的文官估计也幸福不到哪里去。往苍岩山去的金辂车上,我一路晕车,一路心神荡漾。荡漾着荡漾着,便晕得更厉害,于是下了马车爬上马背,继续荡漾。《霸道公主俏郎中》。
美得很,我们的故事就叫这个名字。
虽然,虽然。
虽然根本没有人能理解我到底幸福在哪儿,我甚至无法告诉他们我为何域牙咧嘴地笑。
哪怕,哪怕。
哪怕我在太极宫里外里勘察了一圈后,发现负责帮她染指甲的小黄门犯了错,她同样说“他是我的人,谁也不许欺负他”。但这都不重要,不重要,我和他们谁也不同。我正在恋爱呢。
贞观十六年的灿烂春天,我在心里单方面宣布与她恋爱。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的精神寄托,我愿意,我高兴。这份感情只有我知道,怎么思春都可以。
与负责帮她染指甲的小黄门一样,我被她看作自己的臣僚、党羽或是任何什么旁的,这已经让人感到满足。
毕竟我不能真的给她做面首,先不论她接不接受,江夏王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说起来怪不好意思,事实上我曾谨慎地试探过江夏王,问他“如果一个鸿胪,他有朝一日成为了公主的面首,那会怎么样”。彼时彼刻,江夏王拿眼风上下扫我:
“难道你小子想靠攀龙附凤擢升么?那也不必当面首。高祖皇帝的妹妹同安大长公主今年七十有四,丈夫过世许多年。她老人家在元旦宴会上对你一见钟情,已与我提过几次。你去给她当个续弦,本王为你们主婚。”“不不不必罢江夏王,属下家世不好,怎么能为尊贵的大长公主做续弦呢?”
这老狐狸狡猾得很,我生怕教他瞧出马脚,因此谄媚地补充道:“面首就可以,面首。属下不要公主府的编制,还算礼部的人。”“礼部要你一个妾做什么?”
江夏王揪着我的圆领,将我丢到承天门大街。他指着来来往往的青年官员,尤其指着魏叔玉和高审行,对我说道:“你看看这些小公子,往那儿一站都有出将入相的劲头,圣人看见他们,就觉得兵部与民部欣欣向荣。你再看看你,原本就没什么出身,往这儿一站还是个妾,你是想着让圣人将礼部解散么?”
我是想着,万事万物都要看缘分。
沧海桑田时移世易,没准儿过几年朝中官员开始流行给公主当妾,到时候便是我发力的大好时机。
所谓见龙在田,潜龙勿用,眼下我只能默默思春。…还是先把手头这件恶心的工作解决掉。
从长安出发去苍岩山,走关内道。关内大道朝天,西抵陇坂,南据终南。沿两京道向东而行,出潼关、过洛阳,沿太行山东麓北上,到达河北。①根据兵部驾部司郎中魏叔玉最新制定的《大唐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凡陆行之程“马日七十里,步及驴五十里,车三十里”,不许过路人与驿馆争路,因此限速限得很厉害。我颠沛了小半个月,方才望见苍岩山的霞蔚云蒸。②
福庆寺佛门大开,一位带发修行的小尼子静立其中,向我双手合十。“薛郎中,师傅往山间采药去了,请你到禅房中等一等。”“采药?”
那小尼颔首道:“正是。师傅常常携箧云游,为贫苦的人家治病,往往是亲自到山间采药的。”
噢,原是这样的。
萧锴对我说起过,萧皇后很通医术③,或许曾教导南阳公主。寺院依山就势,崖石差互之间,有三百六十级登云悬梯。小尼为我引路,行过炉峰夕照,碧涧灵檀,来到悬空而建的桥楼殿。④禅房在古柏掩映的幽径尽头,我推门而入,望见一片氤氲的檀香雾气。五足银熏炉伶仃地伫在屏风的拐角处,教我不能再细致地打量这间缥缈的屋舍。禅房与女子的闺房一样,是不能够窥探的。
我在玄关外捉了一只蒲团坐下,等待的时间里,温习有关南阳公主与宇文士及的资料。
她是帝后的长女,他是尚书令宇文述的幼子。⑤二人是年少夫妻,她十四岁就嫁给了他,夫妻两个曾见过乱世前最后的太平。
宇文士及的父亲病重时,南阳亲自调试汤药,宛如侍奉亲生父亲一般地侍奉家翁。
她擅长制香,有秘方“南阳公主薰衣香”声名远播。别看宇文士及现在是个伺候圣人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的大总管,他在隋朝时的职位可是鸿胪少卿,主管夕交工作,得以为妻子遍寻诸国香草。
两个人称得上珠联璧合,仙侣同舟。
在隋朝身居九品芝麻官的高士廉曾如此回忆他们:“郎……也并非多么才,女倒当真貌得不得了。朱雀大街憾车行过,他们一人坐在撵中,一人策马在侧。公主掀帷待他附耳过来,两个人耳鬓厮磨,便是者都城中最惹眼的一对夫妇。”
宇文士及的长兄宇文化及则是大隋第一流氓败类,在长安城中有“轻薄公子”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