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裾消失在帷幕后，连杜荷上马前瞟我的一眼也不觉察。宇文修多罗挑起眉毛，看热闹似的：“我知道是谁喽。”“你知道什么呀？”
“知道你求而不得，寤寐思服。“她极造作地叹了口气，惋惜似的，“可叹，可叹。人家佳偶天成，你此生无望啦。”
我翻着白眼说：“我有自知之明，你不必提醒我。”修多罗掩袖嗤嗤地笑。
东宫的障车绝尘而去，我收敛起自己酸成腌萝卜的心，转身向长乐公主与宇文士及拜别：“公主，殿中监，下官告退。”“薛郎中，留步。”
仿佛一位母亲在叮嘱儿女，长乐公主款步上前，柔声对我说：“太子日后再问你些十六卫府考功的事，你且说些，不说些罢。”“嗯？”
“阿爷交待太子做事，自有于侍郎和遗义替他打理。我不希望太子理得太多，只要平稳地生活，不要教人挑出错处便可以。”一时之间我有些惶惑，不大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太子积极进取，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你既然为太子寻药，自然明白他的'痊愈'并不是人们以为的那样。"长乐公主道，“他艰难地维持自己的表象，已经很不容易。阿爷是疼爱他的，只要他不行差踏错，便是我们的所求了。”
“那如果少詹事向下官问起…”
永兴坊碧瓦朱薨的公主府前，长安城最矜高的贵女轻轻摇头。她缓步向我走来，高髻上明晃晃的花钿也随她一同凝睇着我，启唇时是很亲近，很和蔼的。“不必理会他，什么也不必告诉他。“仿佛担心吓着我似的，长乐公主将语气放得更柔和了。她望着我的眼睛，像是做母亲的在说一场道理。初夏的晚上，我的脊梁却寒浸浸的。
“他与太子一样，多做事就会做错事。只要他对我妹妹好，庸碌一生都无所谓。他留下他的位置，不教我妹妹吃苦，我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