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迈出这个圆。
“殿下!”
遗义望着烙在地上的血盆大口,飞也似地扑向太子。他全然被剥了神智似的,顾不上什么礼节周章,紧紧抱着太子,嘴唇颤抖着,“殿下,殿下…”契芯七吓得懵了,他一把抓着我的胳膊,让自己不至于趣趄起来,惊声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太子的痴目光定定地与我们纠缠,他看得清我们每个人的苍白的脸色,用眼神发出询问,用眼神做出回答。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
我低下头,看见一对刺破乌皮的铁片。原来六合靴里还藏着这样一双铁片,硬生生地扳正他的骨骼。
那拂秣国的"底野迦"能够麻痹人的感知,太子不会感到痛苦。然而坏就坏在,当一双铁片刺穿了他的足踝时,他也不能够觉察。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他能够行走。
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长乐公主不许他辛苦,怪不得杜荷不愿意他骑马习箭。他们发现了他站起来的方式吗?
那城阳公主呢?她为太子求药的时候,知不知道他要做这样残忍的打算?初夏暖和的傍晚,我后背的冷汗湿透了官袍。随着太子混沌的乱步,六合靴逶迤在地,铁片的一角冲破皮革,露出淋漓的齿牙。
满院的侍女僮仆或是惊叫,或是魂飞魄散,动也不能动,竟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我心中悲恻,正要拉着契芯过去帮忙,太子忽而笑了。他对我们说:
“没事,别害怕。”
遗义泪如雨下。
太子拍拍他的手臂,兀自低下头去,笑容犹挂在脸上,那样凄冷。他凄冷地望着自己寸寸折断、扭曲的足踝倒在靴筒里,如同麻袋中挣扎的水蛇。“遗义,你别害怕。”
太子囫囵地擦拭他眼泪,轻声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