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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吃痛,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险些将猝不及防的王疤痢掀下马来!
这如同一个信号!
下一刻,砖石、瓦块、烂菜叶、扁担、锄、头.. ...如同雨点般从四面八方砸向这两个恶徒!“反了!你们这些刁民要反了不成?!”王疤痢和刘三秃子这才真正慌了神,色厉内荏地抽出腰刀,胡乱挥舞着,试图驱散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
但愤怒的民众涌了上来,瞬间将他们连人带马淹没。
无数双手伸过来,将他们硬生生从马背上拖拽下来。
拳脚、棍棒、乃至牙齿,都成了复仇的武器。
“啊一!”
“饶命!爷爷饶命啊!”
王疤痢的惨叫很快被淹没在愤怒的吼声和骨头碎裂的闷响中。
刘三秃子更是连求饶都来不及发出。
等到开封府衙役和巡抚标营兵丁闻讯赶到,费力地分开人群时,王疤痢和刘三秃子早已倒在血泊之中,面目全非,肢体扭曲,死得不能再死了。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州桥冰冷的空气里。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飞遍全城。
“州桥那边出大事了!大伙儿把那没卵子的两个干儿子当街活活打死了!”
“打得好!苍天有眼!报应啊!那些畜生早就该死了!”
“完了完了,这下闯下泼天大祸了!官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些动手的乡亲可怎么办啊!”喜悦与恐惧如同冰火交织,在百姓心中翻滚。
消息传到钦使行辕内时,陈据正歪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听着一个清秀的小戏班咿咿呀呀地唱着昆曲。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新得的、温润如脂的和田美玉,指腹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突然,一个心腹小宦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恐:“干……干爹!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陈据被打扰了雅兴,不悦地睁开眼:
“慌什么?天塌了不成?”
小宦官扑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语无伦次:
“王疤痢爷……还有刘三秃爷……他们……他们在州桥……被……被一群刁民……活活……活活打死了啊干爹!”
“什……什么?!”
陈据猛地从榻上起身,脸上血色霎时褪尽。
随即又因暴怒和难以置信涨成了骇人的猪肝色,手中那块价值不菲的玉石也“啪嗒”一声,掉落在铺着波斯绒毯的地面上,滚到角落里。
他颤抖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宦官:
“打死了?!王疤痢和刘三秃子……被……被一群刁民……当街打死了?!”
陈据此时声音失去了往日拿腔拿调的抑扬顿挫,甚至带了些颤抖。
“千真万确啊干爹!”小宦官磕头如捣蒜:
“尸首……尸首抬回来的时候……都不成人形了……开封府和抚标营的人赶到……早就……早就没气儿了!是活活被乱拳打死的!”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陈据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一脚踹翻身前的紫檀小几。
果盘、茶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那正唱着曲儿的戏班也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咱家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竟被一群泥腿子当街殴杀!这还有王法吗?!这河南还是大明的疆土吗?!张珩呢?!他这巡抚是干什么吃的?!他的兵呢?!都是死人吗?!”
陈据胸膛剧烈起伏,目眦欲裂,咆哮道。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怕。
这不仅仅是折了两个“干儿子”那么简单!
这是将他陈据的脸面,踩在开封城的泥地里反复摩擦!
这是对他这位“钦使”权威的公然挑衅和践踏!
若此事不能以最酷烈的手段镇压下去,杀一儆百,他以后还如何在这河南地界立足?
还有谁会怕他?
谁还会给他送银子?
陈据气得在花厅来回踱了两步,随后猛地站定,厉声吩咐道:
“备轿!咱家要立刻去巡抚衙门!立刻!”
说着,他胡乱套上斗牛服,也顾不上什么仪容,在一众惊慌失措的义子和东厂番役簇拥下,杀气腾腾地直扑巡抚衙门。
巡抚衙门二堂,张珩其实早已得知州桥惨案,正眉头紧锁,与几个心腹幕僚紧急商议。
此事棘手无比。
百姓激愤杀人,事出有因,王、刘二人当街行凶,死有余辜。
但偏偏,这死的是陈据那阉竖的“干儿子”!
陈据背后站着皇帝,站着司礼监!
更要命的是,他和陈据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收了银子,就得办事,就得擦屁股!
“东翁,”一个幕僚小心翼翼地开口,“此事民愤极大,众目睽睽……若一味偏·……”
“不偏袒?”张珩冷哼一声,打断他,“陈据会善罢甘休?他背后的人会善罢甘休?别忘了我们…”他话未说完,堂外骤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喧哗和阻拦声!
“陈公公!陈公公您不能硬闯啊!抚台大人正在议事………”
“滚开!谁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