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像被泼了盆冷水:
“兵好练。
器好造。
可钱从哪儿来?”
一句话戳中了要害。
三大营要换装备——
神机营的火药得换新的,旧火药硝石少,炸不响;
三千营的战马得添膘,现在的马瘦得肋骨都数得清,跑三里就喘;
五军营的甲胄得补钉,好多甲胄的铁片都锈穿了,挡不住箭;
哪一样都得花钱。
还要练新兵、发军饷——
现在京营士兵的月饷才五钱银子。
够买两斗米,想打壶酒都得勒紧裤腰带。
不涨饷谁肯卖命?
可国库那五十五万两。
连填边军的窟窿都不够。
上个月宣府还来报。
士兵们快断粮了,有个百户带着兵去抢粮仓,被抓了砍了头。
更别说重整京营了。
朱厚照起身走到窗前。
望着宫墙外的商铺。
那些绸缎铺、瓷器行。
门庭若市,掌柜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银子流水似的进——江南来的盐商,在京城开的“福源号”,一天就能赚上千两。
他忽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明史?食货志》。
明朝的商税低得离谱。
三十取一,意思是赚三十两才交一两税。
江南的盐商、晋中的票号富得流油。
家里的银子能堆成山,地窖里都埋着银元宝。
却年年哭穷,说“生意难做”。
而文官们还在喊着“轻徭薄赋”。
把税负都压在农民身上。
去年河南灾荒。
农民卖儿卖女,路边的饿死鬼都没人埋。
盐商却在扬州建了座金銮殿似的宅子,用金丝镶窗棂!
“盐税。”
朱厚照的指尖在窗棂上轻叩。
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刃:
“弘治朝的盐引制度早就成了摆设。
商人们用半文钱的成本买盐引,转手就能赚十倍。
该改改了。”
刘瑾的眼睛亮了。
凑上前,像只嗅到肉味的狗:
“陛下是说……重新核定盐价?
还是……收归官卖?”
“不止。”
朱厚照转身。
眼里闪着锐利的光。
像盯上猎物的狼,目光灼灼:
“朕要收回盐引的发放权!
以后盐引只能由户部发,东厂盯着造册。
每一张盐引都要盖朕的私印。
商人们用多少盐引,就得按市价交三成税。
谁敢走私,谁敢囤盐。
抄家!灭族!”
他顿了顿。
指尖在窗台上重重一敲,木头发疼:
“还有商税!
京城的商铺、江南的丝绸铺、湖广的茶叶行。
按利润抽三成!
敢瞒报的。
先封店,再查账。
查出一文少报,罚一百两!
让他们知道,赚大明的钱,就得给大明养兵!”
刘瑾听得眼皮直跳。
端着卷宗的手都抖了,卷宗滑到胳膊肘——
这是要动士绅和商人的奶酪啊!
这些人哪个没跟文官勾连?
江南盐商跟李东阳是亲家,晋商给谢迁送过当铺。
一动他们,文官们能跪在文华殿哭三天,说陛下“与民争利”!
“陛下。”
刘瑾犹豫道。
声音都发虚,像蚊子哼:
“商税自古就低。
要是突然加税。
怕是会引来非议……那些文官肯定会骂陛下‘与民争利’。
还有那些商人,说不定会罢市,到时候……”
“非议?”
朱厚照冷笑。
笑声里带着狠劲,震得窗棂都颤了颤:
“他们赚着大明的钱,用着大明的路,靠着大明的兵护着家产。
见了蒙古人就缩脖子,只会给敌人送钱买平安。
凭什么不许朕收点军费?
告诉他们。
要么交钱养京营,让士兵们有粮吃、有甲穿,守住边关。
要么等着蒙古人打进来。
家产被抢光,老婆孩子被掳走当奴隶。
自己选!”
他走到案前。
提笔在纸上写下“盐税改革”“商税稽查”八个字。
墨迹淋漓。
似要滴出血来:
“把这两条拟成旨意。
先让东厂去查盐商的底。
尤其是江南那些跟张鹤龄有勾结的——张鹤龄的盐引都是他们送的。
查抄的家产。
一半充军饷,一半发还给当年被他们坑过的百姓!
让百姓看看,朕不是只知道收税,是要给他们做主!”
“还有。”
朱厚照忽然想起什么。
指尖点着案上的账册,账册上“张家抄家”四个字被圈了红:
“查抄张家的家产,还有那些被革职文官的贪腐所得。
都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