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凌墨琅一眼,挥手示意他躲远点,才将醒神香在锦照鼻下晃了晃。
少女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竞还在噩梦里。
她缓了两息,道:“对不起,我”
游乙子打断她:“你是被药伤了身子,要道歉的不是你。“他撩袍起身,“你们年轻人商量怎么办,老夫得回去瞧瞧了。”说着,飘飘然下楼去。
门合上后,凌墨琅哑然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地道最终会通向宫里,为防万一他得早点回去。”“你……“他犹豫着,小心地发问,“你作何打算?”却知道,他想问的问题,不会有其他答案。锦照面向几乎退到墙角里的高大身影,看见她那顶又大又沉的帷帽抓在他手里,竞像孩童之物,一时喉头颤颤,哽咽难言。她能如何?
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后宅女子,能拿她的夫君一-权倾朝野的权臣裴执雪如何呢?
无非是曲意逢迎,尝试争取在八个月内转圆他的想法。但眼下看,转圜不转圜不重要。
他或许根本没有心。
锦照抬眸看向凌墨浪,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反问:“那殿下以为,臣妇当如何?"她声音轻极了,像光下的一粒尘埃,他想抓住,尘埃却隐匿进阴影中,无处可寻。
男人沉默许久,艰涩开口:“……锦照可愿……再等本王一次?”“啪!!!”
锦照怒极,扬手掴了凌墨琅记响亮耳光!
这一击她用了全力,掌边的骨头被凌墨琅皮下的锋利颧骨磕得几乎断裂,脸色更加煞白。
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侧,男人浑身肌肉本能地绷紧,却只调动着仍然无力的大腿力量,缓缓屈膝半蹲,至与少女等高之处。他顺着仍在颤抖的少女视线看,她正对着自己通红肿起的手掌默默垂泪。凌墨琅喉头滚动,艰涩道:“锦照,是我混账该打。我该早低些的,我已经矮下来了,你现下打,不会再伤手,也不用那般费力。”他卑微的声音几乎散在黑暗里:“锦照,你还想打么?要么,我自己……?"<1锦照僵立不动,对凌墨琅的强忍的诘问,和对自己的厌弃,在她的抽噎声中撕扯。
心弦已经被绷到了最紧,只要轻呼一口气,就会将它割裂,泄出满地狼藉。凌墨琅看着她的泪和沉默,从腕上扯下那串象牙佛珠,塞进她尚在微颤的指间。
他不忍看她,只盯着地面,双腿因无力而颤抖。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砾磨过:“珠子硬些,”长久的停顿后,“……用它,或者,"他深深吸进一口气,胸膛起伏,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口最深处挖出的,“你怎么出气怎么来。"<1
最后几字沉如闷雷,砸在地上。
凌墨琅将所有恳求她留下的念头,死死压在沉默之下,唯有紧握的拳和眼角的赤红,泄出他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