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村的路上,慢悠悠浮起一道尘烟。
“那不是姚家娘子吗,这是赶着牛车去哪?”
“她旁边的小郎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来田里松土的女人看着一辆牛车从田埂边驶过。
驾车的放牛娘她们熟悉得很,可她身侧坐着的年轻小郎却是张生面孔。
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却因为生得唇红齿白,瞧着比道边的山花还艳三分。
眉梢眼角是都是村里男子没有的柔婉韵致。
“看着年纪不大哩。”
“我前几日就听李二家的闺女说,姚娘子带着一个年轻小郎下河摸鱼,说那小郎比李寡夫还俊呢。”
“女未婚男未嫁的,啧啧啧。”
……
琼华坐在牛车之上,迎面的风带着潮热,还有一股牲畜和牛粪的腥气。
闻着忍不住让人作呕。
他带着姚令月编给他的草帽,伸手扇了扇那味道。
离身边的人更近了些,腿贴着腿。
姚令月黑长的头发随着风掠过他鼻尖。
细细一嗅,似乎能闻到草叶干净潮润的气息,密密麻麻扑过来。
路上,姚令月时不时看他一眼,见琼华一直瘪着嘴不说话,便用竹鞭戳了戳他腰间。
琼华左闪右躲就是不肯转身,干巴巴问:“做什么戳我?”
“教你赶牛车学不学?很好玩的。”
琼华虽然好奇,可心里正气着,绷着小脸不说话。
等姚令月问到第三遍就扛不住了,凑过去抢她手里的竹鞭:“学学学,你快教我。”
结果差点把牛车赶紧沟里,幸亏姚令月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
如此一遭,他脸上又带上了笑模样,鼻尖一颗小小的痣,随着笑灵动又俏皮。
姚令月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气性虽大,但也真好哄。
等牛车慢悠悠驶进县城,日头已爬得老高。
姚令月赶了一路车,额角都是汗,琼华伸手用袖子替她擦,身上淡淡的香气随着动作飘过来。
心里纳闷,家里没有香膏没有胰子的,他身上的香味怎么如影随形,难道是体香?
进了城需得步行牵着牛车,琼华跟在她身边脚步黏得紧紧的。
县城街上女人多,卖货、打铁、支摊子的少见男人,偶有出来走动的也跟村里不大一样。
无论年轻与否颈间都扎着一条轻透的薄纱,风一吹就轻轻晃。
有的还绣着精致纹样。
琼华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他们怎么都遮着脖子,不勒吗?”
姚令月看了一眼:“这是我们凡间的传统,男子到了一定年纪会把脖颈遮起来,不给外人看,这叫掩珠。”
虽然遮着脖颈,但布料都很细隐隐约约能瞧见一点形状,戴和不戴也没多大差别。
倒是别有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
琼华:“我也要戴吗?”
姚令月的目光从琼华的耳根滑下,细白的脖颈软玉一般,往下是被衣领半遮的锁骨,线条纤秀。
她随手扯了缰绳,绕过前面的货娘,说:“那东西戴着闷得慌,咱回村里也没人在意,不用戴。”
掩珠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她囊中羞涩,买一条还不如多扯几块布来得实惠。
街市里人多了起来,杂七杂八的目光飘向二人。
琼华还穿着旧衣,因为宽大腰后束着系带,他正年少,体态轻盈,愈发显得一截腰细而软。
亭亭似月,弱态生姿。
路上女人看来看去,眼睛很馋。
琼华没有察觉到那些似有若无的目光,他本对凡尘朦朦,女男之间那点事更是一知半解。
殊不知青涩在女人眼里也是一种风情。
直到他听见一人直直冲他吹了一声口哨,琼华扭头看一眼,快走几步追上姚令月:“月娘,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
琼华脸色难看:“那些人老是盯着我看,我不喜欢。”
目光不算十分下流却令人很不是滋味。
姚令月无所觉,她是女人自然感受不到,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在上辈子刚好是反过来的。
她牵起琼华的手,将人护到自己和牛车中间:“别怕,过来站到里面去。”
牛车在一家针线铺子前停下。
一旁的茶摊上,一群大老娘们或坐或站的喝茶吃饼。
眼尖地瞥见一个容貌清艳的小郎站在牛车旁边,竟然明晃晃地露着一截脖颈和小巧的喉结。
有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忍不住搭腔:“小郎打哪来啊?”
剩下的人跟着起哄:“这日头可毒,仔细别晒坏了,来棚子底下躲躲,姐姐这有凉茶喝。”
同行的人拿花生米扔过去打断:“注意点分寸。”
“喝个茶又怎么了……”
琼华又气又怕地往后躲,肩头被人扶住,姚令月从牛车后走出来,抱臂挡在他身前:“诸位,我还喘气呢。”
冷不丁多了个女人,还虎着一张脸,茶摊上的人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刚才的女人赶紧赔了句不是:“不好意思妹子没瞧见你,她们胡沁呢你别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