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丝顾虑,却很快被赞许取代:“你想得比为父更狠。只是明日李云定然会来催,不见他怕是说不过去?”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沈砚笑了笑,将袖中的靖安漕运令牌扔在案上,“理由就一个——忙。让仆役告诉他,我要么在库房盘货,要么去漕运码头对账,连回府的空都没有。他急,就让他等着,等个三五日,等萧焕的第二封、第三封急信接连送过来,等叛军那边真的撑不住开始逃兵的时候,咱们再露面。”
他顿了顿,补充道:“库房里的物资早就备足了,三大仓的泡面、压缩饼干,还有从西域商队高价收来的金疮药、止血散,足够让叛军起死回生。昨日让小厮送速食粥,就是故意让他知道咱们有货,吊着他的胃口,让他不敢轻易离开靖安郡。”
沈伯山颔首,端起茶盏与他碰了一下:“好,就按你的意思来。拖到他们走投无路,才能让萧焕明白,谁才是能决定岭南军命运的人。”
书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茶香混着淡淡的墨香漫在空气中。父子二人闲谈间,字字句句都透着对局势的绝对掌控。
而客房内,李云盯着案上早已凉透的速食粥,一夜未眠。天刚亮,他就急匆匆赶往书房求见,却被守在门外的仆役拦下,语气恭敬却坚定:“李参军,实在对不住,世子一早就去城外库房盘货了,说是要核对漕运到的一批紧俏货物,今日怕是回不来,也不见客。”
李云心头一沉,追问:“那世子何时能回?我有十万火急的事!”
仆役躬身道:“小人不知,世子只说事务繁杂,忙完再说。您还是回客房再等等吧。”
李云僵在原地,指尖攥得发白——他能想象到镇南关的弟兄们正饿着肚子苦苦支撑,可沈砚这一句轻飘飘的“忙”,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拦在希望之外。
客房的烛火换了一轮又一轮,李云的衣袍沾着灰尘,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第二日,他再去书房,仆役依旧拦在门外:“李参军,世子去了漕运码头,说是要核对西域商队的到港货物,今日回不来。”李云攥着拳头,心里急得冒火,却只能喃喃:“好,我等,我等。”
第三日,得到的答复是:“世子在库房清点新到的药材,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不见客。”他趴在书房门外的廊柱上,听着里面隐约的翻书声,满心期盼能有一丝转机。
第四日,仆役躬身道:“世子临时去了城东粮庄,说是要敲定一批杂粮的收购价,您再等等吧。”李云的脚步虚浮,只能扶着墙慢慢走回客房,心里反复安慰自己:世子定是真的忙,再等等就好。
第五日,他几乎是拽着仆役的衣袖追问,得到的依旧是那句轻飘飘的:“世子忙,没空见您。”他颓然坐倒在客房门槛上,望着王府深处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焦灼,却从未怀疑过“忙”这个理由。
客房案上的黄金锦盒落了层薄灰,萧焕的印信文书被他反复摩挲,边角都起了皱。每日清晨,他都能听到王府内院传来的脚步声、笑语声,只当是世家大族事务繁杂,从未想过其他——毕竟沈砚手里有能救叛军的物资,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六十万弟兄覆灭。
第六日天刚破晓,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靖安郡的宁静,一名浑身是尘、甲胄染血的兵士跌跌撞撞冲进王府,手中高举着一封插着三根羽毛的急信——那是岭南叛军最高等级的加急文书,只有生死关头才会使用。
李云几乎是扑上去接过急信,信封上的火漆印已经开裂,字迹潦草得几乎辨认不清,是萧焕带着绝望的亲笔:“云速求沈世子!兵士饿毙逾三千,逃兵日增万余,苍梧关官军已列阵关外,旦夕可至!六十万大军危在旦夕!沈世子若肯发物资,无论提出何等三个条件——割地、纳贡、听调、结盟,皆无条件答应!无半分异议!”
李云的手狠狠颤抖,信纸被捏得皱成一团,他疯了似的冲向书房,不顾仆役阻拦,硬生生闯了进去——沈伯山正临窗品茗,案上摊着舆图,唯独不见沈砚的身影。
“靖安王!”李云嘶吼着将急信拍在案上,声音嘶哑得破了音,“萧王爷的急信!他说了,只要世子肯发物资,任何三个条件,无条件答应!割地、纳贡、听调都行!求您转告世子,别再等了!镇南关真的撑不住了!”
沈伯山慢悠悠放下茶杯,拿起急信扫了一眼,指尖在“无条件答应”四个字上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参军稍安勿躁,本王知道了。”
“您知道?!”李云胸口剧烈起伏,上前一步追问,“那您快让世子见我啊!六十万弟兄的命就在眼前!萧王爷已经把姿态放到底了!”
“世子依旧在忙。”沈伯山将急信搁在案角,拿起玉如意轻轻敲击舆图,“方才仆役来报,他正在库房核对新到的金疮药,下午还要去漕运码头验收一批压缩饼干,确实抽不出空。”
“都这时候了还忙?!”李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案上的急信,声音里满是崩溃,“萧王爷已经无条件妥协了!您还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沈伯山抬眼看向他